张富(以下简称“张”)：“问题组合教学”主要有三个特点，第一个是“实进实出”。

教学就是教会学生学习。古代就有“读书须知出入法”，“始当求所以入，终当求所以出”之说，学，是进；习，是出。

一是通过问答把进出渠道落实。由个别教学发展为班级教学，是教育史上的一大突破，但也暴露出一些问题，教学难以落实到每个学生就是其中之一。国外有人调查，教师的讲解，70％变成了学生的“耳旁风”。这个问题不解决，教学效果肯定好不了。

问答教学，就是任务教学，教学目标就是切切实实解决问题。把传统的一问一答，改为组合问、组合答；一堂课的问答由若干次，改为一次性，问答的作用就凸显出来。它能使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在成串相关问题的刺激下调动起来，使学生主动参与学习活动，积极完成学习任务。

二是通过“讲问文”、“答问文”，把进出内容夯实。每堂课根据课文内容设计出一个个与教材结构、作者思路相一致的，由一连串相关问题所组成的问题板块。通过“边讲边问，问在讲中”的形式，将全部问题一次性告知学生。中间不穿插回答，不断断续续，形成“讲问文”。学生在认真读书、思考的基础上，用一段段准确、通顺的话独立口答、笔答，形成“答问文”。教师讲问时，学生不作记录不翻书，句句入耳入脑；学生作答时不受“标准答案”的束缚，各抒己见，一气呵成。

记者：要提高课堂效率，首先就要克服教学上的形式主义，而“实进实出”是避免形式主义的好办法。请接着介绍第二个特点。

张：第二个特点是“大进大出”。

“大进大出”即整进整出。语文学习依附的是一篇篇课文，而不是零散的字词句。因此，语文教学的单位应是“一席话”、“一篇文”，教学目标应是帮助学生听好别人、说好自己的“一席话”，读好别人、写好自己的“一篇文”。据统计，“一席话”、“一篇文”一般由十来个内容要点所组成(少则六七个，多则十二三个)，要整进整出，就要具有一次性吸收、加工、表达十来个内容要点的本领。

“大进大出”即有结构进有结构出。学生的发展是以认知为基础的，教学就是“通过构成现实结构来构成内心结构”(皮亚杰语)。如果学生吸纳的是零碎的、无结构的内容，就会“胸中撑塞如乱麻”。所以，学生进出的内容应是相关的、有结构的。

记者：要整进整出，有结构地进出，就要正确处理整体与部分的关系，您是怎样处理的?

张：没有整体的部分，是零乱、没有价值的部分；没有部分的整体，是结构不明的整体。教学时通过边化整为零，边串零为整的办法处理二者关系。首先是将课文分解为一个个问题，便于学生接受，这是化整为零；接着把问题组合为板块，形成“讲问文”并一次性提出，这是串零为整；再是学生对问题逐一思考、组织答案，这是化整为零；最后将答案连缀成“答问文”，一次性表达出来，这是串零为整。所以，“问题组合教学”走的是“整体-部分-整体”之路，始终维持教材有序结构形态的存在。

记者：第一个特点是学习措施实，第二个特点是学习内容数量多，第三个特点是什么呢?

张：第三个特点是“快进快出”。

语文既然是交际工具，就有熟练、快捷的要求。所以要教会学生“快进快出”，当堂进当堂出。使每个学生都能用脑记取代笔记，用“打腹稿”取代“打文稿”。

进与出是一条“看得见的战线”，还有一条“看不见的战线”，即记与化。进、出直接受着记、化的制约。有的人“进”的能力差，其根子在对输入的信息不能记忆、储存，“开卷了然，闭卷茫然”；有的人“出”的水平不高，原因是不会内化、加工信息，没有东西可输出。所以在注重进、出的同时，要努力去拓宽记、化这个瓶颈。只有在“两条战线”都取胜，语文学习才能走上信息高速公路，即“成串进、快速进-成串记、快速记-成串化、快速化-成串出、快速出。”

记者：具有实进实出、大进大出、快进快出特点的“问题组合教学”最终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?

张：通过这种“超常”的语文实践活动，培养学生向上、尽力、超越的“跳摘”精神和“过目入耳能掌握，出口下笔可成章”的语文素养，以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。

记者：您认为语文教学要解决少慢差费这个老大难问题，就必须全面整合，而“问题组合教学”就具有这种功能，请具体说说。

张：整合功能之一是整合教学任务：教会学生学习，一是即皆是。

“用志不分”，要把事情做好，目标必须集中，任务只能单一。可是，我们的语文教学却走入了多中心的误区，四面出击，疲于奔命，劳而微功。要改变这种现状，首要问题就是对教学任务进行整合。

“问题组合教学”的实施，使语文教学由多项任务变为一项综合任务：教学生“学会学习”。培养语文能力的任务，就是在语文实践中不断提高学(听、读)、习(说、写)本领的任务；传授知识的任务，就是以教材为依托，在学、习中不断把知识学习到手的任务；思想教育的任务，就是在吸收别人的思想，表达自己的思想过程中不断提高思想道德修养的任务；开发智力潜能的任务，就是在努力学、努力习中使自己智力得到不断开发，潜能得到不断释放的任务……由此看来，学好、习好，语文教学任务也就能完成好；把学与习组合起来，语文教学就不致多中心，就不会四面出击。

“问题组合教学”实施的是一揽子计划。一次问题组合教学，既是一次培养听读说写能力的过程，又是一次获取知识、开发智力潜能的过程，还是一次思想教育的过程。把长期以来各自为政的阅读教学、写作教学、听说教学、语文知识教学等统统整合在问题组合教学里，一副重担天天挑，取代多副担子轮流挑。

记者：这可是一个大胆的行动，能否再谈谈对这个问题的思考。

张：语文教学长期走不出少慢差费的低谷，原因是多方面的，我认为主要是重分轻合。对语文教学进行“一分为数”，充分认识其丰富内涵，这是必要的。但是，还要认识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，看到彼此间的相关点、结合点，找准切入点、立足点，将它们“合数为一”。也就是从事物的外部联系，推进到事物的内在联系，去抓住事物的本质和全体。经过“一分为数”与“合数为一”之后再来看语文教学，它就不是读、写或听、说哪一方面的教学；语文教学包括识字、阅读、写作、听说等，却不是听、读、说、写等的简单相加；语文教学是一个有机的、不可肢解的统一体。合则互利，分则俱伤。

可是，我们的教学往往是“一分为数”之后未能“合数为一”；由整体到部分之后未能回到整体，于是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，出现了多中心、少慢差费的现象。

记者：您对语文教学的分析是深刻的，把多中心整合为一个中心也是必要的，这样就可把分散的兵力集中起来。请接着谈整合的第二方面的功能。

张：整合功能之二是整合教学内容：将课文整合为一个个便于学习的问题板块，一明即皆明。

一篇课文由三四段、十来层、百十来句组成。重点段包括三五层，一般段包括一二层，每层集中写一个内容要点。问题设计立足于层，每层每次一般设计一个问题。抓住层次要点，或直问(直接问要点内容)、或改问(改到要点之外去)、或缩问(只问要点的局部)、或浅问(从易设问)、或深问(从难设问)。殊途同归，不管哪种问法，都起着熟悉、理解教材的作用，都能为学生提供一个迁移、创新的机会。

记者：层层平均设问，是否与要突出重点相左?现在提倡学生自主发现问题，您是怎样考虑的?

张：如果重点层多设问，其他地方就不涉及，或很少涉及，问题板块就难成结构。其实课文重点内容篇幅长，层次多，提问自然就多；非重点内容篇幅短，层次少，提问自然就少些。这实际上就体现了重点，突出了重点。

“问题组合教学”采用的是师生共同提问的方式。学生回答教师的问题时都要加上自拟题一二个(不得与教师的雷同)。而且学生熟悉教材时，就要边读书边估计教师会提哪些问题，这其实就在参与提问。

记者：一连串问题学生能记住吗?很多同行都有这个顾虑。

张：实践证明能。因为这些问题是连接的，虽各自独立，但彼此递存，名多实少；成串问题具有再生性，记忆时丧失的只是部分，不是全体，需要时可一点点重新构思起来。成串进、记、化、出，不仅是提高学习效率的需要，也是用来找回丧失内容的手段。

由于划分段层不是固定的，开始时可划粗些，减少一些问题。解答任务也因人而异，分别要求全答、多答、允许暂时少答。再说坚持成串进出的目的是做到有结构，即使漏了一些题，这种讲求结构、维持结构、形成结构的教学意图照样能得到贯彻。

记者：重视整体，每堂课从不同角度对教材内容进行一次整合，效果肯定优于零敲碎打。请接着介绍整合功能。

张：整合功能之三是整合教学活动：一个问题板块完成于一问一答之中，结束于一堂课里，一成即皆成。

所有课堂结构程序的研究，都是对一种理论的浓缩，对实践的提炼，精要地反映教学结构中各要素的关系，并用简单的形式作为载体。问题组合教学对课堂教学活动全面整合：整合课型--将单一的阅读课、写作课、听说课、考查课整合为一种综合课；整合环节--将多环节整合为组合问、组合答两个主要环节；整合练习作业--将字词句单项练习，阅读、写作练习，都整合为口头、书面“答问文”(有时也结合教材或生活进行口头、书面命题作文)。

一个问题板块完成于一问一答之中，结束于一堂课里。通过问，引导学生去认真听、读；通过答，引导学生去认真说、写。教学中，听、读、说、写是灵活运用的，可变通为：(1)突出读，先全面读，问后即答；(2)突出说，问、读后只说不写；(3)突出写，问、读后单写不说；(4)集中说，命题口头作文；(5)集中写，命题书面作文。所有活动都坚持快节奏，走快中求好之路。

记者：整合课堂活动就是删繁就简、削枝强干，就是让语文教学轻装上阵，走短程线，上快车道。那么书面作业如何处理呢?

张：书面作业完成后，立即以“四人组”为单位进行自改，通过查对和请教他人，进行自我完善。再根据教师临时指定的交换方式进行互查，用符号或文字指出差错所在。课后教师复查记分。第一次做错的自改对了，扣分从轻，漏改、错改从严(三倍以上)，促使学生自己差错自己改、认真改、及时改，不断提高辨错、防错、纠错能力。为了便于区分，做作业、自改、互查分别用不同的笔。

由于这些作业都是学生独立完成的，能反映学生水平，所以每月汇总一次，可得出学生的月成绩，5个月成绩加期末考分除以6，得出学生学期成绩。注重平时，淡化考试，把学生注意力集中到日积月累方面来。

记者：通过整合，语文教学改分散为集中，改繁杂为简约，改长路径为短路径，改慢节奏为快节奏，改费时为节时，应该说这是语文教学的大变革。请问您在漫长的教改过程中形成了哪些基本经验呢?

张：长期教改实践，形成了以下四点看法，不一定成熟。第一点，以较少时间、简便方式，获取速效、长效的结果。

教学方法应是多种多样的，但不管哪种方法，都必须：在时间上要节省，“一切节约归根到底都是时间的节约”(马克思语)，随着学习内容的增多，负担的加重，学生对费时的学习越来越不感兴趣，所以要在省时上下功夫；在操作上要简便易行，简单性是一条自然原理，化繁为简是提高教学效率的必要手段；在效果上要速效，只有给学生一个当堂看得见、摸得着的结果，学生才会乐此不疲；同时还要长效，使今天的学习活动，能让学生终身受益。

改革教学方法为的是帮助学生掌握科学有效的学习方法。社会发展到今天，学习已成为人的终身需要，如果学习者掌握的方法不能省时、简便、速效、长效，就要不断地耗费比别人多得多的时间、精力，这个人的发展必然是缓慢的。传统学习方法主要是熟读背诵。这是一种节时(一篇古文只需个把时辰)、简便(只要用心去读)、速效(当堂由生变熟)、长效(牢记于心一辈子起作用)的方法，所以沿用了数千年。由古文发展为语体文，篇幅增加了十倍以上，文句也没有古文精炼，要篇篇背诵已不可能。“问题组合教学”继承重读书的传统经验，组织学生读熟作者写的课文，“读”好自己源于教材、有创意的“答问文”。

记者：方法要省时，已成为广大教师的共识。方法要简便、要速效，谈论得尚不多，今后还需加强这方面的研究。请您谈谈第二点。

张：第二，用组合的措施，去完成经过组合的任务。

语文学科的综合性，决定了语文教学任务、措施组合的必要性。要落实这点，关键是做到教有结构、学有结构、习有结构。

教有结构不一定学有结构，例如课上教师活动多，学生很少活动，这种学就谈不上结构。

还有一种现象，一课书讲后布置学生给几个字注音，给几个词注释，给几个问题作答。注音、解词、问答之间无联系，这种习也谈不上结构。习无结构，教与学即使有结构，效果也不可能好。

记者：从教学要有结构中我想到：今天学生做的作业真不少，为什么效果不理想，看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内容无结构，是无结构的习。

张：对。整合的第三点，就是要“整”去非主要内容，“整”去可有可无的动作。

语文与其他学科有很大的不同，存在内容范围的广泛性、接受渠道的多样性、知与不知的复杂性、教材理解的长期性。因此要加强教学内容的筛选，整去非重点内容、整去非难点内容、整去非本阶段应抓的内容。

教的任务通过教师言传身教去完成，学习的任务通过学生耳听、眼看、口说、手写、脑思去完成，也就是说，任务完成依赖于动作。教师应不断地提醒自己：这个动作有没有必要，并坚决取消那些可有可无的动作，即多余的动作、重复的动作、单一的动作等，因为它们不仅消耗师生的时间精力，而且会干扰信息传输，降低工作效率。

记者：这的确又是个提高教学效率必须研究的问题，请接着介绍。

张：第四，让学生都跳起摘果实。

大量事实表明，学生存在很大的潜能，同时也存在很大的随意性。在漫长的学习过程中，学生都不是一成不变的，时而站摘、时而跳摘、时而蹲摘，因而严重影响潜能的释放和语文素养的形成与发展。

“问题组合教学”就是把“果实”设置在“跳一跳”才能摘到的地方，就是要引导学生跳进“最近发展区”去发展，就是要抑制随意性，开发潜在能力。

为了让跳摘变为每个学生的自觉行动，为了区别对待，按现有程度，把班里学生分成若干不固定的评价级，实行“同级相比，一分为三”。作业分级改，成绩超出一般，视为跳摘；低于一般，视为蹲摘；属于一般，视为站摘。以此为依据，去发现跳摘，抓住机遇，促进其快速发展；发现蹲摘，抓住时机，促进其尽快转变；找出站摘，及时鼓励，促进其大胆向前。这样既因材施教，又因时施教，激励每个学生在各自不同的基点上快步前行。